京漂农民生活状况揭秘：盼望病魔不再成为负担

http://www.sina.com.cn 2004年03月21日03:34 北京娱乐信报

　　在北京有那样一群人，他们来自全国四面八方的农村，希望能够改变自己的生存状况，而《看看他们》中的主体文字就全部出自他们——农民的口述，书的内容由“北京市外来人口贫困问题研究”的访谈记录和研究报告构成，那100个农民的口述实录真实记载了他们在北京打工、生活的状况，也为读者撩开了那个真实的世界。

　　-杜凤娇：盼望病魔不再成为负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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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-籍贯：湖北荆州洪湖县

　　-家庭状况：已婚，育有一子一女

　　来到北京的原因：

　　我们到北京来4年多了。1998年长江大洪灾把我们逼出来的呀！当时我的屋子离长江大堤不到30米的距离，而江水水位特别高。我们那里屋子里的积水都已经到了床底下了。政府也实行救助，还用飞机运了食品和衣物空投，地方领导就统一分配，可是人那么多，一家也就一点点，够吃两三天的东西。第六次洪峰的时候实在是不行了，他爸爸就说换到别的地方去过日子吧，也许好一些。当时外甥在北京做生意，有个亲戚照应总是好一些，所以我们选择到这儿来了。

　　漂在北京的状况：

　　刚到北京的时候他爸爸在人民大学附近卖服装，我在天桥上打地摊卖小玩具。开始需要三五千块钱做本钱，每天得的钱说不定，但还是可以还一些钱给亲戚。因为影响交通，城管的人开始治理小商小贩，摆了差不多3个月吧，就全面取缔了，我们四处找活干，生活就不好了。生活还没安定，偏偏这时候他爸爸又病倒了。

　　他爸爸得的是胃出血，挺严重的。那时候家里没有多少钱，倒是有价值3000元的服装，还是欠着别人的钱当本钱，我这人也挺要强的，于是就一个人把货拖到丰台长辛店那边去卖。开始他爸爸在四季青医院的时候，那些医生态度都很不好，后来转到海淀医院，我说没有钱治啊，那里有一个谢医生就说那就先抓一些控制病情的药，打打点滴，慢慢再说吧。真是好人啊，我至今都很感激他。给他抓的药都是特别贵的日本进口药，一次就300多块钱，不过还是很有效的。后来病终于好了，一共花了5000多块钱，最后还是借了一些钱。

　　2001年底我在家乐福找到一个保洁的工作。12月份一次不小心被拉货的车撞了一下，就让我到医院去检查，结果撞的只是皮外伤，却把我的毛病检查出来了，原来经常腰疼是因为有肾结石的缘故。他爸爸找了一份在物业公司的保洁活，他哥哥在湖北九头鸟饭店做面点的学徒工。现在每个月虽然没有买药吃，但一直在存着钱，无论如何手术费都要三万块啊，这是一个大数目，但我相信等我把病治好了，没了负担，我们家就会越过越好的。

　　-郭月琴：最担心孩子的上学问题

　　-籍贯：河南平舆县，户口在新疆

　　-家庭状况：已婚，育有二女一子

　　来到北京的原因：

　　我们老家那儿穷，所以就出来了。其实我们挺曲折的，我们现在户口都在新疆了，新疆建设兵团。1992年到1993年吧，我们那里有一批移民，我们就报名参加了，在老家实在是过不下去了，也没有办法啊。在新疆建设兵团里，我们就承包连队的土地，在那边主要是种棉花，那棉花产量挺高的，就是活太累了。现在我们其实跟河南那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，地也没有了，户口也没有了，都在新疆了。

　　漂在北京的状况：

　　我们最初是投奔他(指自己的丈夫)堂哥来的，他堂哥在这边做买卖，我们就跟着过来了，现在他堂哥搞装修了。我们来北京以后，也不会干别的啊，就摆摊卖水果。卖水果挺辛苦的，从早忙到黑，收入又不多，你看我们一般早上四五点起床，晚上11点多才回来，饭也吃不上，孩子也没时间照顾，可没什么办法啊。我们要到大钟寺那边进货，每天都要去，否则不新鲜不好卖啊，大钟寺那边的水果新鲜一些便宜一些。可30多里地呢，来回要费好几个小时，又没有电动车，只能用脚踏车。

　　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孩子的上学问题，也经常发愁，可是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啊。我们现在做小生意，也就能维持生活，到时候孩子大了，上初中了上高中了，花费更大了，可我们又没有那么多钱，想想挺烦的。大女儿上三年级，小女儿二年级，其实儿子也到上幼儿园的年龄了，自己也想去上，可是一个月200块钱，我们怎么上得起呢？学校老师对我们挺照顾的，给我们帮助挺多的，把二女儿的学费免了，生活上也挺关心的，有时候留孩子吃个饭啊，挺感激他们的。我们现在住的是街道办事处的房子。

　　附记：

　　当访问人员告辞的时候，夫妻二人送出门外，并装了一些小西红柿送给我，盛情难却，只得收下。在路上，曾跟他们的小女儿刘路路聊天，问她想不想考大学，她说想，问她为什么想，她回答说，上了大学就不用干那么辛苦的活儿了，就可以干一些轻快的活儿。她告诉我她上次考试数学99分，语文98.5分。

　　-武朝俊：我觉得蹬车很高尚

　　-籍贯：河南周口沈丘

　　-家庭状况：已婚，育有三个子女

　　来到北京的原因：

　　以前在老家主要是以种地为主，顺便搞些农业机械，其实也就是开手扶拖拉机搞些运输、耕种之类的。现在种地的种子费、耕地费、肥料费用和其他的各项税费，加起来可以吓死人。比如我们那一亩地收500斤粮食，就要拿300来斤交这些费用，像我们家5口人20来亩地一年到头不吃不喝不花大概能卖1500元，若留下吃的口粮，交了小孩的上学费用，剩下的其他什么事都别想干了。

　　漂在北京的状况：

　　2001年我跟着一个返京打工的老乡来到了北京。在老乡的分析和建议下，我决定冒风险借款买辆人力三轮车，因为蹬人力车每天都有收入，而且收入还挺高，一天可以达到三四十，挣钱还比干建筑小工轻松。决定后，我问老乡借了1500元钱，用1800元钱买了一辆有证(允许从事运输)的人力三轮车，就开始了我的蹬车生涯。刚开始每天挣不了多少钱，但也有20来元，我感觉也挺知足的。

　　后来我就把我妻子也接过来了，因为干我们这行的几个老乡的妻子都在这儿帮着打工，同时照料衣食方面，这样我们也能好好出去蹬车，况且妻子过来后，房租还是一样多，饭就自己做，一个人在食堂的伙食费足够两个人的了，还吃得舒服些。接过来后，事实也证明这点，由于我妻子身体又好，还可以干些重活，一个月多多少少可以挣一二百的。

　　我蹬车的时候，有的北京人觉得我们挺好的，有许多想多付钱，不过我一般也不会多收的。我觉得人嘛，将心比心，真诚对人，别人也会对你好的。我蹬车没有有些人那种低人一等的感觉，相反我认为蹬车这个行业非常高尚，每当我们把人送到家门口，帮人解决些困难时候，就能感觉到真正为人民服务的那种崇高品质。

　　-罗英：只图一家三口平安

　　-籍贯：四川平昌县

　　-家庭状况：已婚，育有一子

　　来到北京的原因：

　　去年开春的时候一起来的北京。算起来，到北京也有整一年了，一直没有回去，还真有点想家了。在来北京之前，我和他爸还去过福州。去年过完春节就跟着老乡去了，可到那里一看，什么活都满了，人生地不熟的，也没找到工作，转了两天，看实在不行就又回了四川。这一来一去的，折腾了一个多星期，还花了好几百块路费。后来，又有老乡到北京，我们心想在家实在不行，还是得出去碰碰运气，所以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小孩也带出来了。

　　漂在北京的状况：

　　刚来的时候，不晓得干什么活合适，自己又没什么手艺，所以他爸就跟着老乡花220元买了辆小板车，帮人家去拉货。早上七八点出去，晚上七八点才回来，一天到晚都在外头，中午就在外头凑合着吃。这样一个月下来，要是顺利的话，也能有个五六百，也够一家三口吃的。可这样过了没俩月，就又出了事。由于没有办就业证，有一天晚上他爸回家的时候又碰上查证。这下可好，没有就业证，车也收了，人也收了，还要给送回老家去，然后拿1000块钱赎人。我只有向老乡借钱，托他们回家帮忙赎人。这来回一趟，又花了好几百车费。

　　有老乡不想在北京待了，告诉我们他在的库房还缺个人，于是他爸就过去了，一直干到现在。在库房给人家打包，有活儿的时候能有个七八百的，可要是没活儿，一个月两三百就顶天了。这样一年下来，可能和蹬车也没有太大的差别，就是不用在外头吹风淋雨的，我也能安点心。现在他爸早上八九点出去，干到晚上11点，有的时候半夜一点才回来。这一天到晚都没个歇的时候，我看了都心疼。

　　在北京快一年了，我们别的也不想了，只图家里三口能平平安安的就可以了。我们大人好办，有个小病都可以抵抗过去，也不用吃药，小孩就不行了。平日，我们都没什么好吃的，省下的菜钱都给儿子买奶粉吃了，这一个月3袋奶粉也得70块钱。

　　信报记者李英／整理

　　农民语录

　　-北京就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税，所以人家种菜都愿意上北京来种。肖桂云

　　-老北京人挺好的，我这个沙发还是一个北京老太太送的。来北京那么久，我都把自己当成北京人了。李云增

　　-他怕我太闷了，在旧货市场给我买了个17英寸的小彩电。您看我们家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外，也没有什么家具了，有了电视，怎么着也算有了家的模样了。张伟媛

　　-你看，我们家的小电视是我花10块钱收来的，录音机6块钱，电饭锅20块，桌子是别人给的，上下铺的床是我用木板自己拼的，这不也有个家的模样了？谢汉东

　　-我们早晨的时候就把午饭给他们做了放在煤炉上温着，孩子放学回来就自己弄来吃；这些日子没有活儿，我可以给孩子做午饭，倒弥补了一点对他们的愧疚。张朝均